司法新聞｜搜索律師事務所扣押證物是否違憲？憲法法庭今行言詞辯論

3/27/2023

理律律師事務所12年前被檢調搜索、扣押文件和電子郵件，認為刑事訴訟法有關搜索、扣押規定有違憲之虞，聲請釋憲，憲法法庭今行言詞辯論。

士林地檢署偵辦一件違反證券交易法案，2011年5月26日士林地方法院核發搜索票，准許調查局台北市調查處同年5月30日搜索理律法律事務所新竹分所，並扣押相關物品。
理律認為調查局人員搜索時翻閱、檢視與聲請案由無關的其他委任案件資料、律師和委任人往來郵件等，且扣押自2010年9月至12月長達4個月的事務所與39名無關當事人的電子郵件，且扣押前沒有檢視是否有關執行案由，也不管郵件來往的當事人為何。
理律認為刑事訴訟法第122條第2項、第133條第1項等規定，侵害被告與律師之間的秘密溝通豁免權，破壞辯護制度設立的精神和目的，讓當事人對律師陳述、揭露的內容，成為對自身不利的證據，實質侵害「被告不自證己罪」原則，牴觸憲法保障人民的訴訟權。
理律認為，辯護關係是一種特殊信賴關係，秘密溝通豁免權是為了確保被告不受國家機關干擾，是律師協助被告行使防禦權的重要內涵，應受到憲法保障，避免檢察官嘗試藉著搜索律師的工作財產，作為蒐證的終南捷徑。
理律聲請釋憲指出，調查人員扣押電子郵件，確實將使其他當事人喪失對律師的信任，危害刑事辯護制度；本案沒有任何律師涉及犯罪，法院核發搜索票卻沒有給予任何限制，刑事訴訟法規範嚴重不足，欠缺秘密溝通豁免權的保障。
憲法法庭今開庭針對2項爭點行言詞辯論，包括一是律師與當事人間之秘匿特權（或稱秘密溝通豁免權）、律師執業隱私權是否應受憲法保障，相關保障依據、對象、內涵及範圍為何？其二，刑事訴訟法第122條第2項、第133條第1項規定，是否侵害秘匿特權、律師執業隱私權？
司法院刑事廳認為，英美法秘匿特權不被我國立法機關所採取，大陸法系國家是以律師拒絕證言權來保障，現行刑事訴訟法已針對搜索發動條件作出差異性規定，並有律師得拒絕證言的規定。
刑事廳指出，法院應本於憲法訴訟權保障、刑事訴訟法規範意旨，就個案發動搜索、扣押詳加審視，做出適當的指示或限制，甚至在搜索、扣押有違法情形時，也能否定所得證據的證據能力，足以保障被告受辯護權、訴訟防禦權，沒有秘匿特權受侵害的情形。
法務部指出，搜索律師事務所，相對於追訴犯罪、發現真實的重大公益，秘匿特權並非完全不能以公權力干涉；再者，美、德、日的立法例皆未禁止搜索律師事務所，從刑事訴訟法相關規定符合法律保留、法官保留、明確性原則和比例原則。
法務部認為，檢察官聲請搜索第三人律師事務所，均依法律審慎判斷是否符合法定要件，法院也有嚴格審查基準，可以具體指示，並有事中檢視扣押物、事後救濟、證據禁止等程序，來避免濫權，認為沒有違憲疑慮，應屬合憲。
成功大學法律系教授陳運財說，根據司法院釋字第654號解釋，秘密特權不只保障選任辯護人和接見，更保障接見之間的秘密性，發現真實的需求不應該作為限制秘密特權的理由，他指出應隨國際人權發展來考量，有擴張刑事訴訟法第182條保障的必要性。
成功大學法律系教授李佳玟指出，律師與當事人間的秘匿特權理念，與憲法保障刑事被告受律師協助權、防禦權、受公平審判權、不自證己罪權息息相關；釋字第654號解釋曾以監聽在押被告與律師間談話，妨害「被告與辯護人在不受干預下充分自由溝通」，承認律師秘匿特權。
她說，相較於美國法院、歐洲人權法院對於搜索律師事務所的慎重，甚至相對於我國搜索政府部門、軍事機關的謹慎，我國立法者長期忽略搜索律師事務所涉及的憲法爭議，至今檢警只需循一般搜索扣押規定，就可以搜索律師事務所，容易破壞本案與他案律師和當事人間的秘匿特權，刑事訴訟法第11章搜索及扣押規範密度嚴重不足，應宣告違憲。
政治大學法律系教授楊雲驊說，刑事訴訟法第122條第2項沒有違憲疑慮，但搜索律師事務所應在適當性的審查上需更為嚴格，除了所涉犯罪嫌疑的程度外，也包括罪行的嚴重性、可預期的刑度，也均須列入考量。
他指出，如果僅為微小處罰的犯行而搜索律師事務所是不合比例的，此外，證據價值不高或根本不能做為證據、犯罪嫌疑過於空泛而發動搜索索，也將不合比例，另法官核票時應指示執行人員需注意是否與本案無關的資訊；另刑事訴訟法第133條第1項須填補漏洞，擴大禁止扣押的範圍。

新聞來源--聯合新聞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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